唐元安显然也被“夫妻生活”四个字噎到了，愣了两秒才低笑起来。

习隽野面无表情，从他漠然的眼神中能看出此刻心情不太好，夏以酲乖乖当哑巴，不参与他们的话题。

“这两天太忙，现在才空下来，有时间给小酲打电话，说一句恭喜。”唐元安说，“你不会连这个都不允许吧？”

习隽野不理会他的激将法，把涮好的腰片夹给夏以酲，“他确实没空，在洗澡。”

“……”夏以酲耳朵发红，埋头吃饭。

“是吗？”唐元安问，“他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，在和男朋友吃火锅，这么快就吃完了？”

习隽野面不红心不跳， “嗯。”

———连解释都懒得解释。

唐元安笑了笑，“行吧，我之前确实很喜欢小酲，但我是君子，不会夺别人所爱，祝你们幸福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“听楚寒说小酲这些年过得很辛苦，好好照顾他。”唐元安说。

习隽野：“这个是自然。”

唐元安听他冷漠的语气，觉得好笑，“好歹现在我也是你的客户，我和小酲那段已经过去了， 你不要对我抱太大敌意了，影响工作可就不好。”

“我向来公私分明， ”习隽野说， “不会因为私情影响工作。”

“那就行， 明天见。”

挂了电话后， 夏以酲憋不住， 好奇地问：“什么工作啊？明天见？你们要见面？是工作上的事情吗？”

“嗯， 他买了套清水房， 需要装修，”习隽野慢条斯理地吃菜，“我们把设计方案交上去，他最后选定的我。”

夏以酲吃肉吃得满足， 喝了口饮料，“是故意的吗？”

“不清楚。”习隽野掀眸，“你对他的事情很好奇？”

……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这， 能不好奇嘛。

夏以酲心虚，“没有啊， 你又没告诉我，我听到后肯定会有一点点好奇啦。”

他一边说话，一边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“一点点”的动作，因为吃火锅的关系脸蛋红扑扑的，俏皮可爱得很。

习隽野心里软软的，淡漠的音色柔和下来，“觉得没必要， 现在你知道了，还好奇吗？”

夏以酲拨浪鼓似的摇头，“不好奇，不好奇。反正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，而且他好像也有对象了。总之我们之间很清白的，绝对没有发生过任何越界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他就想起来之前喝醉时被唐元安亲脸，心里就更虚了，不敢看习隽野， 低头吃饭。

习隽野正在捞鱼丸，没注意他的神色，“没关系的。”

“嗯？” 夏以酲抬头，“什么？”

“之前我们分手了，就算你和别人有什么也是你的自由和权利，”习隽野平静地说，“但是以后你只能有我了。”

夏以酲笑起来，“哎呀， 你好霸道哦。”

习隽野不错眼地看着他。

“不过我喜欢。” 夏以酲眼睛亮亮的，承载着快溢出来的幸福，“没有别人，只有你，自始至终都是你。”

习隽野勾起唇角， 把鱼丸放他碗里，“好了，吃饭。”

其实晚上夏以酲是不怎么吃东西的，今晚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吃得饱饱的， 然后用纸巾把嘴一擦，摊在沙发上休息，洗碗、收拾这些事情全部交给男朋友。

“要不要我来帮你呀？”夏以酲嘴上这么说，身体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样子。

习隽野在厨房洗碗 ，意有所指地说：“不用， 保存体力，好好休息。”

“……”夏以酲倒在沙发上，把脸埋进抱枕里，红着脸小声地说了句讨厌。

他休息了几分钟就去洗澡了，面膜、身体乳，还有上床前的各种准备， 在浴室里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出来。

夏以酲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，细腻的皮肤透着粉，他穿着米色的真丝浴袍，看着镜子的自己，脖子和锁骨的吻痕还没消，被热水冲过之后更加艳丽，像开在皮肤上的春花。

他出去时，习隽野在收拾行李箱， 箱子里没多少衣物，大部分是手绘的设计稿，厚厚的一沓用文件盒收纳着。

“你的衣物就这些？”夏以酲很纳闷儿，坐在沙发上翻看叠成豆腐块的衣服，“ 你平时都不购物的吗？”

两套西装、三件衬衫，然后就是一些简单的秋冬外套、

“还行吧，”习隽野蹲在地上整理，“够穿， 也没必要在这方面太考究。”

也亏他长得帅，肩宽腿长的，把这些毫无款式的衣服穿得像模特似的。

夏以酲翻了翻， 咂嘴道：“你这样可不行，一点点都不时尚。”

习隽野把东西全部拿出来，将箱子腾空， 笑了笑，“那行，以后你给我买？”

“必须的， 以后你的衣柜我承包了，”夏以酲抬起腿，莹润的脚趾勾了勾习隽野的下巴， “我会把你打扮得特别帅气，让别人羡慕嫉妒。”

薄荷味的香气钻进习隽野的鼻腔，脚趾蹭过他的下巴，然后搭在肩上磨蹭着锋利的喉结。

“……”习隽野的喉头攒动，看向沙发的人时，眼底涌现出沉甸甸的欲色。

下一秒，他握住夏以酲白嫩的脚腕，把雪白的足放在嘴边， 炽热的吻落在脚掌。

“嗯……”夏以酲轻喘一声， “痒……”

习隽野的手顺着夏以酲的小腿往上，绸缎般丝滑的触感加重了他的呼吸， 钻进浴袍的下摆，同时张嘴咬住了脚趾。

夏以酲身体一软，倒在沙发上喘息，眼神迷离，磕巴道：“先去……洗澡。”

习隽野倾身过去和他接了个吻，嗓音喑哑急切，“等我。”

夏以酲勾人一笑，咬住习隽野下嘴唇磨了磨， “这么猴急啊？”

习隽野确实挺急的，子弹上膛就等出枪，这时候进了好几条微信都无暇顾及，艰难地从沙发上起来，直奔浴室。

“老公，你的手机哦。”夏以酲笑地开怀，明明他的呼吸也没有喘匀，非得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，拿起习隽野的手机晃了晃。

浴室里很快传出水声， 习隽野说：“你帮我看，密码你生日。”

夏以酲打开习隽野的手机，是客户发来地对设计图的反馈，夏以酲把内容念给习隽野听。

“你给他回一个知道了，我明天修改。”习隽野说。

夏以酲听从男朋友的吩咐，把消息回完之后就退出了对话框，然后就看到了唯一的置顶是他的头像。

老婆两个字后面是一个红彤彤的爱心。

这直男还知道加个表情。

夏以酲心里甜蜜蜜的，点开对话框，随意地翻了翻。

他们的聊天内容夏以酲都很清楚，但是从习隽野的手机上再看一遍，感觉是不一样的。

其实重逢后他们很少发微信，唯一需要联系的就是设计方面的事情， 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对话， 顶多两三页，很快就能到顶。

可夏以酲却看到了红色感叹号，以及系统提示的一行小字：您不是对方的好友， 请先发送验证请求。对方验证通过后，才能聊天。

那条消息是今年五月份发的，是重逢的两个月前，只有短短三个字：我想你。

夏以酲嘴角的笑意变淡，从沙发上坐起来， 手指不断往上翻。

很多条信息，每一条的前面都是红色感叹号，系统都会提示一遍不是好友的信息。

【夏以酲，新年快乐】

【夏以酲，生日快乐】

【今天冬至，吃羊肉了吗？我在首都参加一个比赛，这边吃饺子，是茴香馅儿的，我不太吃得惯】

【圣诞快乐，酲酲，今天又看到你了】

【今天陪我爸去复查，换了一种新药，医生说效果不错，配合透析，再活十多年没有问题。我爸心情好，开玩笑说要看我成家。我注意到他说的是成家，不是结婚。我坦然告诉他我忘不了你，他说他知道】

【南都市下雪了，很小的头皮雪。我看视频你去宁安市了，我也想去， 想离你更近一点】

【 我妈骗我去相亲，我去的时候才知道，立马就走了。明明我有老婆，为什么还要让我和别人在一起。】

【生日快乐，晚上给你买蛋糕， 记得许愿】

【我找我爸借了几万块，买下了合租的房子。我又把阳台摆满花了，就像你还在一样。】

【新年快乐，夏以酲，要幸福】

【他们说我病了，是我知道自己病了，但我不想治，因为只有生病才能看到你。拥抱、接吻，像真的一样】

【生日快乐】

【今天有人给我表白了，男生，我拒绝了。他没有你好看，我老婆是最好看的】

【今天买了宁安市的票，最后还是退了，在梦里见你也是一样的】

……

啪嗒，泪水砸在屏幕上。

夏以酲的视线模糊，手抖得快拿不住手机，忍着心脏传来的阵阵疼痛，把每一条信息都认真看过。

这五年里习隽野给他发了几百条信息，每一年都在祝福新年和生日，掐着零点，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送上永远都发不出去的祝福。

当初夏以酲把习隽野的联系方式删得干干净净，他没想到习隽野还会留着，守着这个永远不会回信的对话框当成精神寄托。

夏以酲捂着嘴泣不成声，这些是习隽野爱了他五年的证据，每一个字的背后是无尽的孤寂和忧伤。

他知道习隽野这五年里过得不好，可真的摆在眼前时，还是被深深冲击到。

此刻夏以酲无比庆幸他们在一起了，否则不知道习隽野会守着这份回忆熬多久。

浴室门开了，习隽野光着身子走出来，腰间围着一条浴巾，水珠还没擦干，顺着精悍的肌理往下淌。

他走过去看到哭成泪人的夏以酲愣了愣， 冲动散了大半， 又见自己手机屏幕上满满当当的红色感叹号，心里有了数， 无声地叹了口气，在沙发边蹲下，拿走了手机。

“看到了？”习隽野无奈又心疼，“早知道我就该删掉的。”

“你敢！”夏以酲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，像开闸的洪水，怎么也停不了，“你这些是发给我的！我全部都要看！”

“看了你就要哭。”习隽野帮他擦眼泪。

“哭我也要看！”夏以酲抽噎着，很难过地着他，泪汪汪的，“习隽野，你怎么这么笨啊，明知道我收不到还要发啊？”

习隽野坐过去把人抱在怀里， 让夏以酲坐在自己腿上，“我知道你收不到，但是有些话我没地方说， 只能给你说。”

“我都把你删了，”夏以酲鼻音很重，把脸贴着习隽野的胸膛， “你为什么不删我？”

习隽野沉默几秒，沉沉地说：“我舍不得。”

夏以酲更心痛了，靠在男人怀里哭，哭得嘴巴咸咸的，习隽野来吻他都止不住眼泪。

最终那晚他们没有做，习隽野抱着哭成泪人的夏以酲哄了一晚上，最后睡着时眼睫上都挂着泪珠， 眼皮红红的，第二天肯定会肿了。

习隽野叹了口气，亲着夏以酲红红的眼皮，把被子拉高，二人密不可分的挨着一起。

过往种种已成云烟，自此以后的长夜都是相拥而眠。